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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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最關心這次發布會的毫無疑問是哥譚市民。不僅因為主題是【哥譚市】也因為白鴿是本土產業，哥譚人總是在某些方面凸顯出奇妙的團結情緒。
純黑的熒幕裏，中心開始閃爍出大小深淺不一的白色四角星，星星們逐漸擴展成一個雙翼向上展開環成圓形的小鳥。當小鳥徹底被填滿，它頭頂“咻~”地旋轉著冒出一個王冠。
一個在超英二創玩具領域裏當之無愧的龍頭企業——白鴿，的logo完整地出現在屏幕上。短短幾秒鐘的動畫，承載著諸多孩童的英雄夢。
臺上如火如荼進行的商品展示與臺下佩因特的悲喜毫不相關，攝影機不管什麽時候掃過來，他都是微笑著，一副全身心聆聽的模樣。
實際上藏在暗處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十指正有特定規律地敲擊著。好像自己的膝蓋是什麽樂器，正通過它叮叮咚咚地彈奏著樂曲。
無聊的顯然不止佩因特一個。
白鴿企業預定的演播廳非常大，座位都是階梯形排列的。坐在高處的提姆擺著少年精英的臉，餘光卻一直關註斜前排這個人的小動作。
他在敲什麽？
屬於義警紅羅賓的雷達開始“嗶嗶嗶——”直響。
顯然不是摩斯電碼，但有一定的規律。
提姆不動聲色地將對方手指敲打的頻率一一與自己所熟知的暗語比較。
有些不成語句，有些則完全對不上號。他修長的十指在敲打時還會輕微的移動，像在彈奏。
原來在彈曲子！
提姆的藍眼睛微微一亮，帶著解出謎題的興奮。他太無聊了，得給自己找點事兒做。義警雷達熄火，韋恩小總裁頂號上線。
他在彈什麽樂器？
解決掉一個問題，提姆興致勃勃地對自己提出下一個問題。
新問題不難，如果是單手，樂器的辨識度會很低，但雙手就會變得簡單很多。
他在彈某種鍵盤樂器。
那雙手會時不時地有好幾個指尖一起敲下，是西洋樂註重的和弦。
那他又在彈什麽曲子呢？
提姆給自己找了個難題。世界上的曲子多如牛毛，經久不衰的名曲，小而美的樂曲。單純靠對方解悶性質的敲擊幾乎無法推理，唯一能夠得知答案的方法恐怕就是去問他本人。
可這沒必要，只是解悶。
他雖然患有偵探強迫癥，也不會在這種地方跟自己過不去。
提姆本該對發布會投以十乘十的專註力。得益於韋恩與哥倫巴之間的情誼，提姆在開始前就拿到了新品的小冊子。是克裏斯蒂娜親自給的，獨一份的。明艷大方的金發大明星，在隱蔽的角落悄悄給俊俏年輕的小輩塞東西。
要是被狗仔拍到了肯定得上頭條。
被劇透的後果就是，提姆對發布會提不起興趣了。雖然發布會的玩偶也非常可愛，提姆一定會all in。
但哪裏比得上網友的私人訂制呢，提姆的身體來到了演播廳，心卻遺留在了韋恩大廈中。
矢車菊般的眼眸隱蔽地轉動，餘光時不時落在那雙彈奏的手上。不得不說那是一雙非常好看的手，隨意敲擊的動態都十分賞心悅目。
提姆看到對方右手的食指有個很厚的繭，那是長期握筆才會留下的痕跡。
原本提姆猜測對方的學業或許是和樂器有關的，現在看來，應該是寫作或者繪畫之類的。
看背影，對方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還是個黑頭發。
會不會是藍眼睛？
提姆被自己這荒唐的想法逗笑了。
演播廳的攝像機兢兢業業地記錄下現場的每一刻，自然將這一幕也映刻在網絡中。APP的廣場裏跟隨著直播內容飛速更新著討論的主題。
【用戶75545：OMG——求求截圖。拜托了，這很重要！！如果存不到那張圖，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性格，甚至是靈魂都會被毀了。】
【用戶155667：臣附議，發我一份。】
【用戶778521：[截圖.jpg]我用快捷鍵截了一個，但是好糊。攝影師怎麽不多停幾秒！】
【用戶932472回覆@用戶778521：高斯模糊也不能磨滅我們提寶的美貌，提寶——提寶——看不到高清的微笑提寶我要變異了！（爬行）（扭動）（哭嚎）】
【用戶064386：寶貝兒，你想到什麽開心的事情了？跟我也講講啊寶貝兒~（氣泡音）】
【用戶339966：（叼玫瑰花）晚上好，美麗的德雷克總裁。不知道你今晚是否有時...（被刺到嘴）（強忍著）晚上好，美麗的德雷克總裁，不知道你今晚是否願意（靠墻）（滑倒）（四肢亂舞單膝跪好）願意和我結婚！！[捧心][捧心][捧心]】
有匿名作為遮羞布的市民們，顯然已經徹底拋棄了最後的理性，虎狼之詞層出不窮。
廣場上亂成一片，發瘋文學中夾雜著一些普通的討論。
【用戶216628：[截圖.jpg]你們都在說德雷克小總裁，為什麽不關註一下前面那個帥哥呢？他是誰哇——完全長在我的xp上了！[星星眼]】
【用戶662771：你這個截圖技術可以的，要不是在看現場直播誰認得出來這一坨黑黢黢的色塊是誰啊！[惱]】
【用戶523145：采訪一下，你是怎麽做到對黑色方塊人理直氣壯的喊出“帥哥”的？】
【用戶108087回覆@用戶216628：這是哥倫巴家的大少爺啊。你都不覺得他和克裏茜蒂娜像的嗎？】
【用戶216628回覆用戶108087：你一說我就覺得像了！謝謝你，哥譚還是好人多！這就去搜圖。】
【用戶108087：啊？你說哪裏好人多？？？】
【用戶662771：這位素未謀面的網友透露出一股外地人清澈的愚蠢，真讓人感動。[淚目]】
【用戶844032：別費勁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鏡頭前了。上一次是之前紐約被外星人襲擊的時候吧？】
【用戶647718：是啊，紐約新聞裏那麽大一張城市戰損圖，他就在角落裏灰頭土臉的，像只小土貓。可愛死了，我狂親！】
【用戶216628：搜完圖哭著回來了，雖然小時候的也很可愛。但是更希望多看到一些長大的樣子呢——[哭泣][哭泣][哭泣]】
【用戶655065：你還可以在一些官方場合看到他。一會兒的晚宴不就是要進社交界的預告了嗎。[美滋滋]他們有錢人都這樣，以後肯定有很多圖看的！】
【用戶013471回覆@用戶655065：哥們兒和題主一樣不是哥譚人吧。哥倫巴個個都不按常理出牌。他們說介紹，那就真的只是單純介紹一下。】
四處求圖的匿名用戶們在廣場上陰暗爬行了半個小時，才有人發出一張清晰的截圖。瞬間這個動態就奉為星辰皓月，評論裏清一色的【[合掌]感恩】。
截圖中，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嘴角雙雙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相似的黑發柔順地垂下，每個毛孔都散發著，無愧於富豪之子與精英之名的氣質。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雙是如同黑曜石般，深邃沈靜的眼眸。另一雙則如同盛放的矢車菊，清澈又明亮。
與被他們外表蒙蔽的媒體與網友們不同，熟悉兩個人的家長——臺上的克裏茜蒂娜和在家看電視的布魯斯。一看到自家孩子擺出這幅嘴臉，就知道他們無聊到快要長蘑菇了。
佩因特在膝蓋上從月光奏鳴曲彈到小星星再到一通亂彈，提姆從看前座的人彈曲子，到把整個展廳頂燈有幾個燈泡都數了個遍。
這場對於蘑菇都長過好幾茬的小夥子來說，過於漫長的發布會總算要接近尾聲。
而接下來的十幾秒，才是觀眾最期待的重頭戲！白鴿每個發布會最後，對下一季新品的預告短片！
整個屏幕再次回歸黑暗，悠揚的音樂逐漸變得激昂。一個鉆石包裹著鮮紅的S在火花中被鑲嵌出現，緊接著是一個銀色的蝙蝠，金色的W，明黃的閃電，青綠的箭矢等等...
正義聯盟英雄們的標志幾乎要擠滿整個屏幕。顯然，下一季的主題是正義聯盟。
當音樂落下最後一個音符，超英們的標志也完全淡去，白鴿的秋季新品發布會正式宣告結束。
媒體們紛紛離場，準備轉戰對面的大酒店。開始下一份工作——哥倫巴大少爺的露面晚宴。
這位大少爺時隔多年回到他的出生地，正式露面本應該在他18歲生日宴上才對，反正也不差這幾個月。媒體們一想到那是哥倫巴，又覺得挺正常的。哥倫巴家族永遠都和怪異，獨特這種詞匯綁在一起。
確認攝像機已經停止工作，佩因特用手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臉，挺直的腰板也放松下來。現在距離晚宴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左右，足夠他跑一趟韋恩企業送玩偶了。
也能趁機躲掉討厭的記者。休想讓我在營業時間外營業！
佩因特心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左拐右拐跑到休息室。拿上他的小禮盒，拿走車鑰匙鉆進克裏茜的轎車向韋恩企業啟程。
車窗外繁華的霓虹燈連成一道道絢爛的光軸，幾條街的距離不過只耗費了不到十分鐘。
這是佩因特第一次真正見到韋恩企業，無論哥譚的夜色有多奢靡繁華，高懸的於天幕中氣勢磅礴的【—W—】仍舊是最矚目的。它是哥譚的地基，也是在哥譚上生長出的花。
走進韋恩大廈的過程很順利，大概是托了這身定制西裝的福。
人靠衣裝，馬靠鞍。換做是平時自己那身休閑裝，大概就要被門衛當成什麽好奇心過重的大學生攔住了。
“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前臺小姐的臉上揚著親切的笑，全然沒有大晚上上班該有的怨氣。
“我來送東西，應該已經打過招呼了。”
佩因特將手裏的禮盒放到臺面上，前臺一下子就想起下午交接時，同事特意囑咐過德雷克總裁有個禮物要收，千萬不能錯過了。
“好的，請問您需要帶什麽話上去嗎？”
前臺小姐的問話讓佩因特腦海裏立刻浮現出，網友坐在工位前對著電腦兢兢業業的模樣。
下午忙完了居然還要回公司加班啊，網友過得真苦。
“嗯...要記得勞逸結合？”佩因特眨眨眼，又說“能拜托你等一等，幫忙送杯咖啡上去嗎？姐姐？”
被漂亮小孩亮晶晶的眼神和甜甜的“姐姐”迷惑住，前臺小姐答應得鏗鏘有力，同時努力不讓自己的嘴角咧成變態的角度。
“非常樂意給您效勞！”
“謝謝~”
前臺小姐仿佛能從笑容旁邊看到春日裏盛放的花朵。
漂亮小孩真是太解壓了——
一個打工人疲憊的心靈得到了治愈。
等了幾分鐘，前臺小姐捧著溫暖的咖啡，目光慈愛地目送佩因特離開。準備將咖啡送上樓，剛邁出第一步，回過神來。
德雷克總裁，不在公司裏來著...
低頭，與咖啡相顧無言。
要不明天再買新的送上去，這杯我就炫了。不好意思了！德雷克總裁！
打工人，要學會靈活變通。東西到了就行！
前臺小姐回到崗位，快樂地大炫一口咖啡，一邊看白鴿的直播回放。
在攝像頭給到韋恩小總裁的時候，同框的另一個少年眼熟得讓她差點把咖啡喝進鼻子。
？你們？前後座？
這是什麽年輕人的小把戲嗎！？
對前臺小姐的吐槽渾然不知，佩因特忙完坐回轎車上時，距離晚宴開始只剩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完蛋啦——要遲到了——要被媽媽抓到把柄了！
佩因特，17歲，人生大危機！
用在違反交通法規的邊緣反覆試探的速度，佩因特成功在晚宴開始的時候踩點抵達大酒店——的走廊。
[算你小子走運。]
克裏茜氣勢十足地隔空點點自己兒子，轉身投入觥籌交錯的前廳中。佩因特通過肢體語言解讀出母親的話，心裏頓時毛毛的。
“佩可。”
男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來來。”
走廊不遠處面容溫和的男人坐在輪椅上對佩因特招手，等他來到身邊時，將手裏的橘子糖放到佩因特的手心。
“你的小護身符。”
手順著男人輕柔的動作握住糖果，掌心裏的包裝紙略有些硌手。
這是佩因特小時候留下的習慣，那時他只有10歲。第一次被克裏茜帶上舞臺，面對比自己高大又黑漆漆的專業攝像機，緊張得直哭。是克裏茜急中生智，用口袋裏的糖果騙佩因特說是妖精送來給予他勇氣的禮物。
自那次之後，每次需要佩因特面對公眾時，他的家人總會給他一顆屬於妖精的橘子味硬糖。現在佩因特當然知道這不過是母親哄小孩的把戲，但小小的糖果仍舊給予著他寧靜與自信。
“謝謝，你好好休息。”佩因特扶住輪椅的把手，將艾爾伯特推到休息室。“剛剛的發布會你怎麽也在臺上？媽媽同意了？”
艾爾伯特安撫性地拍拍佩因特的手背，說：“她同意了。放心吧，沒有勉強。茜茜肯定在找你了，快去。”
“好吧。一會兒見，爸爸。”
“一會兒見。”
舉行宴會的酒店屬於韋恩企業，所有人都對兩個企業的日常貼貼行為見怪不怪。
在哥譚，如果韋恩企業有什麽新動靜，十次裏會和哥倫巴產業同框七次。鑒於兩個家族之間親密的關系，在克裏茜蒂娜出生的時候，富人圈子裏傳著她會和布魯斯·韋恩定娃娃親的流言。
從她出生，一直到結婚生子，流言也更疊了好幾個新版本。
現在最新的版本是——布魯斯·韋恩愛而不得，頻繁更換女伴只為讓青梅竹馬生氣吃醋。
畢竟是牽扯到哥譚兩大產業，媒體也不敢太放肆。只是暗戳戳地在每一個相關報道裏提一嘴，讓他們放棄捕風捉影是不可能，讓他們當出頭鳥更是不可能的。
佩因特就是討厭這些虛偽的交際，討厭這些披著友善外皮的推杯換盞。一個又一個賓客從面前停留，離去，嘴裏喋喋不休著那些換湯不換藥的誇獎，與給足了面子的奉承。
這裏是這樣，學校裏也是這樣。那一具具形態各異，光鮮亮麗的軀體中，都封裝著暗淡無色的靈魂。他想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裏，和貓蜷縮在一起。他的世界將會陷入一片寂靜，所有的光都會離他而去，只剩下黑暗。
但身為哥倫巴的一員，用得體禮貌的笑容和去面對家族應酬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舅舅他們應酬得比我多。我只用再堅持兩個小時就解放了！
佩因特用笑容送走面前的貴婦人，心裏掰著手指數時間。
宴會的人群突然騷動起來，順著其他人的視線看向門口。兩個娛樂板塊的寵兒肩並肩，誰也不輸誰地同時抵達宴會現場。
他們在準時抵達和至少比對方早到之間，選擇了後者。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兩人都沒帶上女伴，或許是考慮到這場宴會的主角是個未成年？
多麽貼心。
無論何時何地，他們都是鏡頭最愛的對象。兩個男人像互相攀比的花孔雀，舉手投足間盡情散發他們那該死的魅力，對於遲到有沒有不好意思？這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Oh，還是有的。
佩因特站在角落裏，端著他的橙子果汁。遠遠看著托尼·史塔克和布魯斯·韋恩雙雙穿過人群，精準地抵達克裏茜面前。
布魯斯臉上的營業的笑容變得真誠中帶著些拘謹與愧疚，就像你的鄰家弟弟。托尼則維持著一貫高傲自信的模樣，只是與克裏茜的互動能看出兩人關系親密。
而克裏斯蒂娜？
她先是和托尼握手，然後互相擁抱。禮貌得體，優雅大方。
接著敞開雙手，給哥譚甜心一個熱情的熊抱。布魯斯被這個擁抱擠得後退半步。
喲喲喲！哥譚寶貝？你這後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你折磨我的那社牛的勁兒呢？
哈，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佩因特看完到布魯斯吃癟，美滋滋地低頭喝果汁。再擡頭就看到自己親愛的母親——克裏茜狠狠地親了布魯斯臉頰一口，他們附近的閃光燈瞬間不要命似的嚓嚓直響。
佩因特：...
你倆至今還有流言，我媽需負主要責任...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韋恩先生。回家一定讓舅舅好好教育她...
克裏茜滿足了自己的貼貼需求，就一手挽著一個人往佩因特的方向發起沖鋒。
啊啊啊——
感到大事不妙的佩因特無助地站在原地，像個被按了靜音鍵的土拔鼠，只能無聲尖叫。
“佩克~你的托尼叔叔和布魯斯叔叔。”
克裏茜將人推到佩因特面前，對三人揮揮手就離開了，像是要去找什麽人。
“晚上好，托尼叔叔，布魯斯叔叔。”佩因特像是蹲在原地等著投餵的小貓，乖巧十足地問好。
“看起來你在哥譚過得還可以。”托尼單手插兜，將手裏的墨鏡插/進西服的口袋。蜜糖色的眼睛先是將佩因特打量一番，又瞪向布魯斯問道：“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布魯斯面不改色，嘴角挑起的弧度甚至有炫耀的意味。
“當然不是。我們一直很熟悉。”
布魯斯朝佩因特眨了眨眼，那雙眼眸在燈光下宛如不小心倒多了糖漿的藍色瑪格麗特。托尼的目光瞬間移回佩因特身上，仿佛在譴責他怎麽不聲不響多了個叔叔。
佩因特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麽托尼如此熱衷於當自己的野叔。據他所知，鋼鐵俠的崽都是超英，最新的那個好像叫蜘蛛俠。自己一個普通人混在裏面，未免太突兀了！
他在社交軟件上看過蜘蛛俠的錄像，年輕的超級英雄倒掛在鏡頭中和市民打招呼，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活潑又好動，整天都充滿活力地在紐約飛檐走壁，哪怕蒙著頭罩都住擋不住他聲音裏透出的歡快。
“周二是哥譚大學的開放日。我和布魯斯叔叔見過一面。”佩因特嫻熟地一心二用，腦子裏播放蜘蛛俠avi，也不耽誤嘴上的回答。
“還是我先來的。”托尼伸手勾住佩因特的肩膀，伸手拍拍他的頭頂，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化妝師耗費半個小時為佩因特打理整齊的發絲被拍亂，在燈光下顯得他毛茸茸的。
現在這樣反而更加符合他的年齡。
長不大的男人們無聊的攀比被克裏茜打斷。
“雖然你們聊得不錯。但是佩克會更想和同齡人相處，勞駕讓讓道，先生們？”
克裏茜帶著身側的男孩一起擠走兩個幼稚的大人，輕松占領佩因特的視區c位。
“這是提姆·德雷克，是布魯西的養子。”
布魯斯有樣學樣，將手搭在養子的肩上。
被搭肩的提姆：...一些不必要的親密...
提姆對眼前的同齡人並不陌生，他們在哥譚小巷裏連續遇到過兩次。也稱得上是熟人，盡管只是單方面的。
奇怪，剛才怎麽沒認出來？
疑問從提姆的腦袋裏溜達一圈，沒留下任何痕跡。
晚宴的主角就算在角落也不會被忽略，提姆只是沒主動上前打招呼。克裏茜倒是想帶著他和佩因特認識，被提姆用等布魯斯一起這個理由擱置了。
“你好。”
提姆向佩因特伸出手。
“佩因特·哥倫巴，很高興認識你。”
佩因特也沒有猶豫，握住了提姆的手，輕微晃了兩下就松開，禮貌又疏離。
再過一會兒如果沒人的話，他應該就要躲到外面去了。
提姆輕易地從肢體語言中，解讀出此時佩因特心不在焉的狀態。
家長們並不介意孩子之間有些冷淡的氛圍，只當是有大人在，放不開。於是克裏茜又拐著兩個大的去應酬，給小輩們留下獨處的空間。
克裏茜能看出來，她的寶貝兒子社交能量已經徹底清空。再不給他擋擋人，周六恐怕會捉不到人回老宅開家庭聚會咯！
兩個男孩杵在原地，誰也沒說話。佩因特見提姆只是盯著手裏的果汁，沒有絲毫交流的欲望。也閉緊嘴，目光虛浮地盯著燈光發呆。
不知道外面的花園有沒有野貓。
但是新衣服沒有貓條，得去休息室拿。
...他還在發呆，我可不可以偷偷溜走？
“發呆中”的提姆現在腦袋有些亂。自從聽到佩因特的名字之後，好像有很多記憶像蘇打水的氣泡一樣，滋滋滋地往外冒，炸開的氣泡弄得他有些恍惚。
哥譚的小巷子，受傷的幼貓，蝙蝠電腦裏的檔案，只有看著照片時才能認出的五官。糾纏成結的思緒被用一把梳子，輕柔地梳理開。提姆清晰地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單純的普通人。
提姆隱晦地搓搓指尖，偵探的求知欲與義警的控制欲開始掌控他。
他之前在彈奏什麽曲子呢？
一個被放棄的疑問重新浮出水面，機會難得不是嗎？原本以為不會得到的答案，現在就這麽大咧咧地擺在眼前。
“佩因特？我可以這麽喊你嗎？”
提姆斟酌一下，決定先從名字上拉近關系。對方黑曜石般的眼眸轉動，混著暖黃的燈光映出自己的面容，漆黑的寶石上流淌著敷衍的笑意。提姆聽到對方說。
“當然。”
“那麽我叫你佩因特，你也叫我提姆。”
提姆笑著舉起手裏的果汁，又說：“我感覺我們能成為好朋友。”
佩因特的眼裏流淌著其他一些情緒，仍然疏離，也舉起端著果汁的手與提姆碰杯。兩個玻璃杯輕輕磕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就這麽感覺吧。”
韋恩闊佬是社牛，果然他的孩子也是社牛。
誰曾想未來的佩因特會對自己這句話嗤之以鼻，韋恩家真正的社牛還沒出場呢！天真！此時此刻，布魯斯和提姆顯然是霸占了佩因特心裏的社牛榜單Top1Top2。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提姆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矢車菊藍的眼睛透露出純粹的好奇。
佩因特對這樣的眼神很熟悉，他的“朋友們”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們會問：“你的母親...”
“你之前在演播廳裏彈的是什麽曲子？”
“什麽？”
佩因特瞪大雙眼，很是吃驚。提姆的問題和他想的完全不同。以往的同齡人社交場合可不是這樣的，他們只會好奇自己的家庭，好奇大明星私底下的模樣，又好奇自己身體不便的父親。
或許沒有什麽惡意，但總讓佩因特感到不快。
“發布會的時候，我坐在你背後。看到你在敲曲子。”
提姆擡起空閑的手，晃動手指做出幾個彈鋼琴的動作。提姆感覺佩因特的眼睛隨著自己的動作變得亮晶晶的，像是一片靜謐的星空。
“一開始是月光奏鳴曲，後來都是小星星變奏曲。”佩因特停頓了下，像在取舍利弊。“我喜歡和夜晚有關聯的東西。”
獲得謎底的提姆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
“夜晚有關的？那——蝙蝠俠？”
“會有哥譚市民不喜歡蝙蝠俠嗎？”
佩因特露出今晚第一個真正的笑臉。
“你說得對，有些時候小混混會在網上用被蝙蝠俠揍的程度來攀比。”提姆又附加上一句，“越重越自豪。”
新朋友這番話成功讓佩因特露出貓貓宇宙.jpg。
這是何等深沈炙熱的愛啊——我果然還是一個不夠合格的哥譚市民啊！
“在哪兒看的？最近新公測的那個匿名APP”
“是哥譚的本地論壇，只有哥譚IP能登上去。”提姆看佩因特一臉期待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十分幹脆地拿出手機說：“我們交換個郵箱，我發地址給你？審核有些嚴格，我教你。”
佩因特立刻點頭如搗蒜，興沖沖地等提姆教自己怎麽註冊論壇。同齡人之間的友誼總是會因為一件小事而迅速升溫。
“晚上好，小哥倫巴先生。噢，還有德雷克小先生。”
有不識趣的大人闖入了男孩們的小王國，還用著不討喜的腔調發言。
來人是大都會的富豪——萊克斯·盧瑟。佩因特迅速切換成營業模式，向萊克斯點頭問好。
“晚上好，盧瑟先生。希望晚宴能讓您感到愉快。”
“晚上好。盧瑟先生。”
提姆也熟稔地擺出哥譚寶貝同款假笑。
不得不說，年輕小輩哪怕是假笑，都比那些商場老油條的令人舒適。假笑怎麽了，那也是真心實意的糊弄你。
提姆隱晦地掃視整個大廳，果然在不遠處的餐桌旁，看到探頭探腦的克拉克·肯特小記者。兢兢業業的小記者不僅要工作，還要關心盧瑟的動向。在註意到提姆的視線之後，露出一個氪星人特有的狗狗笑容，揮揮手和提姆打招呼。
好安全的晚宴，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更安全了。
看看這裏都有誰吧，哥譚噩夢（附帶紅羅賓），人間之神，紐約鐵罐，HA——剛剛走過去的亞馬遜公主嗎！？
不愧是大明星，不愧是超英同人界的老大哥，真是什麽人都認識啊！
提姆悶了一口果汁，這裏的超英濃度高得讓他感到窒息。
好不容易把盧瑟聊走，佩因特徹底失去了他的笑容。他現在迫切地需要逃離這裏，去沒人的地方，抓一只無辜的野貓摸一摸。
對人過敏了，渾身難受，感覺有美洲大蠊在身上爬...
“你想出去走走嗎？這裏太悶了。”耳邊傳來提姆壓低的聲音。 “我知道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
佩因特忙不疊地點頭，只要能遠離人群！
提姆就用一句話，成功拐著宴會的主角一起躲清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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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心這次發布會的毫無疑問是哥譚市民。不僅因為主題是【哥譚市】也因為白鴿是本土產業，哥譚人總是在某些方面凸顯出奇妙的團結情緒。
純黑的熒幕裏，中心開始閃爍出大小深淺不一的白色四角星，星星們逐漸擴展成一個雙翼向上展開環成圓形的小鳥。當小鳥徹底被填滿，它頭頂“咻~”地旋轉著冒出一個王冠。
一個在超英二創玩具領域裏當之無愧的龍頭企業——白鴿，的logo完整地出現在屏幕上。短短幾秒鐘的動畫，承載著諸多孩童的英雄夢。
臺上如火如荼進行的商品展示與臺下佩因特的悲喜毫不相關，攝影機不管什麽時候掃過來，他都是微笑著，一副全身心聆聽的模樣。
實際上藏在暗處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十指正有特定規律地敲擊著。好像自己的膝蓋是什麽樂器，正通過它叮叮咚咚地彈奏著樂曲。
無聊的顯然不止佩因特一個。
白鴿企業預定的演播廳非常大，座位都是階梯形排列的。坐在高處的提姆擺著少年精英的臉，餘光卻一直關註斜前排這個人的小動作。
他在敲什麽？
屬於義警紅羅賓的雷達開始“嗶嗶嗶——”直響。
顯然不是摩斯電碼，但有一定的規律。
提姆不動聲色地將對方手指敲打的頻率一一與自己所熟知的暗語比較。
有些不成語句，有些則完全對不上號。他修長的十指在敲打時還會輕微的移動，像在彈奏。
原來在彈曲子！
提姆的藍眼睛微微一亮，帶著解出謎題的興奮。他太無聊了，得給自己找點事兒做。義警雷達熄火，韋恩小總裁頂號上線。
他在彈什麽樂器？
解決掉一個問題，提姆興致勃勃地對自己提出下一個問題。
新問題不難，如果是單手，樂器的辨識度會很低，但雙手就會變得簡單很多。
他在彈某種鍵盤樂器。
那雙手會時不時地有好幾個指尖一起敲下，是西洋樂註重的和弦。
那他又在彈什麽曲子呢？
提姆給自己找了個難題。世界上的曲子多如牛毛，經久不衰的名曲，小而美的樂曲。單純靠對方解悶性質的敲擊幾乎無法推理，唯一能夠得知答案的方法恐怕就是去問他本人。
可這沒必要，只是解悶。
他雖然患有偵探強迫癥，也不會在這種地方跟自己過不去。
提姆本該對發布會投以十乘十的專註力。得益於韋恩與哥倫巴之間的情誼，提姆在開始前就拿到了新品的小冊子。是克裏斯蒂娜親自給的，獨一份的。明艷大方的金發大明星，在隱蔽的角落悄悄給俊俏年輕的小輩塞東西。
要是被狗仔拍到了肯定得上頭條。
被劇透的後果就是，提姆對發布會提不起興趣了。雖然發布會的玩偶也非常可愛，提姆一定會all in。
但哪裏比得上網友的私人訂制呢，提姆的身體來到了演播廳，心卻遺留在了韋恩大廈中。
矢車菊般的眼眸隱蔽地轉動，餘光時不時落在那雙彈奏的手上。不得不說那是一雙非常好看的手，隨意敲擊的動態都十分賞心悅目。
提姆看到對方右手的食指有個很厚的繭，那是長期握筆才會留下的痕跡。
原本提姆猜測對方的學業或許是和樂器有關的，現在看來，應該是寫作或者繪畫之類的。
看背影，對方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還是個黑頭發。
會不會是藍眼睛？
提姆被自己這荒唐的想法逗笑了。
演播廳的攝像機兢兢業業地記錄下現場的每一刻，自然將這一幕也映刻在網絡中。APP的廣場裏跟隨著直播內容飛速更新著討論的主題。
【用戶75545：OMG——求求截圖。拜托了，這很重要！！如果存不到那張圖，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性格，甚至是靈魂都會被毀了。】
【用戶155667：臣附議，發我一份。】
【用戶778521：[截圖.jpg]我用快捷鍵截了一個，但是好糊。攝影師怎麽不多停幾秒！】
【用戶932472回覆@用戶778521：高斯模糊也不能磨滅我們提寶的美貌，提寶——提寶——看不到高清的微笑提寶我要變異了！（爬行）（扭動）（哭嚎）】
【用戶064386：寶貝兒，你想到什麽開心的事情了？跟我也講講啊寶貝兒~（氣泡音）】
【用戶339966：（叼玫瑰花）晚上好，美麗的德雷克總裁。不知道你今晚是否有時...（被刺到嘴）（強忍著）晚上好，美麗的德雷克總裁，不知道你今晚是否願意（靠墻）（滑倒）（四肢亂舞單膝跪好）願意和我結婚！！[捧心][捧心][捧心]】
有匿名作為遮羞布的市民們，顯然已經徹底拋棄了最後的理性，虎狼之詞層出不窮。
廣場上亂成一片，發瘋文學中夾雜著一些普通的討論。
【用戶216628：[截圖.jpg]你們都在說德雷克小總裁，為什麽不關註一下前面那個帥哥呢？他是誰哇——完全長在我的xp上了！[星星眼]】
【用戶662771：你這個截圖技術可以的，要不是在看現場直播誰認得出來這一坨黑黢黢的色塊是誰啊！[惱]】
【用戶523145：采訪一下，你是怎麽做到對黑色方塊人理直氣壯的喊出“帥哥”的？】
【用戶108087回覆@用戶216628：這是哥倫巴家的大少爺啊。你都不覺得他和克裏茜蒂娜像的嗎？】
【用戶216628回覆用戶108087：你一說我就覺得像了！謝謝你，哥譚還是好人多！這就去搜圖。】
【用戶108087：啊？你說哪裏好人多？？？】
【用戶662771：這位素未謀面的網友透露出一股外地人清澈的愚蠢，真讓人感動。[淚目]】
【用戶844032：別費勁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鏡頭前了。上一次是之前紐約被外星人襲擊的時候吧？】
【用戶647718：是啊，紐約新聞裏那麽大一張城市戰損圖，他就在角落裏灰頭土臉的，像只小土貓。可愛死了，我狂親！】
【用戶216628：搜完圖哭著回來了，雖然小時候的也很可愛。但是更希望多看到一些長大的樣子呢——[哭泣][哭泣][哭泣]】
【用戶655065：你還可以在一些官方場合看到他。一會兒的晚宴不就是要進社交界的預告了嗎。[美滋滋]他們有錢人都這樣，以後肯定有很多圖看的！】
【用戶013471回覆@用戶655065：哥們兒和題主一樣不是哥譚人吧。哥倫巴個個都不按常理出牌。他們說介紹，那就真的只是單純介紹一下。】
四處求圖的匿名用戶們在廣場上陰暗爬行了半個小時，才有人發出一張清晰的截圖。瞬間這個動態就奉為星辰皓月，評論裏清一色的【[合掌]感恩】。
截圖中，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嘴角雙雙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相似的黑發柔順地垂下，每個毛孔都散發著，無愧於富豪之子與精英之名的氣質。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雙是如同黑曜石般，深邃沈靜的眼眸。另一雙則如同盛放的矢車菊，清澈又明亮。
與被他們外表蒙蔽的媒體與網友們不同，熟悉兩個人的家長——臺上的克裏茜蒂娜和在家看電視的布魯斯。一看到自家孩子擺出這幅嘴臉，就知道他們無聊到快要長蘑菇了。
佩因特在膝蓋上從月光奏鳴曲彈到小星星再到一通亂彈，提姆從看前座的人彈曲子，到把整個展廳頂燈有幾個燈泡都數了個遍。
這場對於蘑菇都長過好幾茬的小夥子來說，過於漫長的發布會總算要接近尾聲。
而接下來的十幾秒，才是觀眾最期待的重頭戲！白鴿每個發布會最後，對下一季新品的預告短片！
整個屏幕再次回歸黑暗，悠揚的音樂逐漸變得激昂。一個鉆石包裹著鮮紅的S在火花中被鑲嵌出現，緊接著是一個銀色的蝙蝠，金色的W，明黃的閃電，青綠的箭矢等等...
正義聯盟英雄們的標志幾乎要擠滿整個屏幕。顯然，下一季的主題是正義聯盟。
當音樂落下最後一個音符，超英們的標志也完全淡去，白鴿的秋季新品發布會正式宣告結束。
媒體們紛紛離場，準備轉戰對面的大酒店。開始下一份工作——哥倫巴大少爺的露面晚宴。
這位大少爺時隔多年回到他的出生地，正式露面本應該在他18歲生日宴上才對，反正也不差這幾個月。媒體們一想到那是哥倫巴，又覺得挺正常的。哥倫巴家族永遠都和怪異，獨特這種詞匯綁在一起。
確認攝像機已經停止工作，佩因特用手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臉，挺直的腰板也放松下來。現在距離晚宴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左右，足夠他跑一趟韋恩企業送玩偶了。
也能趁機躲掉討厭的記者。休想讓我在營業時間外營業！
佩因特心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左拐右拐跑到休息室。拿上他的小禮盒，拿走車鑰匙鉆進克裏茜的轎車向韋恩企業啟程。
車窗外繁華的霓虹燈連成一道道絢爛的光軸，幾條街的距離不過只耗費了不到十分鐘。
這是佩因特第一次真正見到韋恩企業，無論哥譚的夜色有多奢靡繁華，高懸的於天幕中氣勢磅礴的【—W—】仍舊是最矚目的。它是哥譚的地基，也是在哥譚上生長出的花。
走進韋恩大廈的過程很順利，大概是托了這身定制西裝的福。
人靠衣裝，馬靠鞍。換做是平時自己那身休閑裝，大概就要被門衛當成什麽好奇心過重的大學生攔住了。
“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前臺小姐的臉上揚著親切的笑，全然沒有大晚上上班該有的怨氣。
“我來送東西，應該已經打過招呼了。”
佩因特將手裏的禮盒放到臺面上，前臺一下子就想起下午交接時，同事特意囑咐過德雷克總裁有個禮物要收，千萬不能錯過了。
“好的，請問您需要帶什麽話上去嗎？”
前臺小姐的問話讓佩因特腦海裏立刻浮現出，網友坐在工位前對著電腦兢兢業業的模樣。
下午忙完了居然還要回公司加班啊，網友過得真苦。
“嗯...要記得勞逸結合？”佩因特眨眨眼，又說“能拜托你等一等，幫忙送杯咖啡上去嗎？姐姐？”
被漂亮小孩亮晶晶的眼神和甜甜的“姐姐”迷惑住，前臺小姐答應得鏗鏘有力，同時努力不讓自己的嘴角咧成變態的角度。
“非常樂意給您效勞！”
“謝謝~”
前臺小姐仿佛能從笑容旁邊看到春日裏盛放的花朵。
漂亮小孩真是太解壓了——
一個打工人疲憊的心靈得到了治愈。
等了幾分鐘，前臺小姐捧著溫暖的咖啡，目光慈愛地目送佩因特離開。準備將咖啡送上樓，剛邁出第一步，回過神來。
德雷克總裁，不在公司裏來著...
低頭，與咖啡相顧無言。
要不明天再買新的送上去，這杯我就炫了。不好意思了！德雷克總裁！
打工人，要學會靈活變通。東西到了就行！
前臺小姐回到崗位，快樂地大炫一口咖啡，一邊看白鴿的直播回放。
在攝像頭給到韋恩小總裁的時候，同框的另一個少年眼熟得讓她差點把咖啡喝進鼻子。
？你們？前後座？
這是什麽年輕人的小把戲嗎！？
對前臺小姐的吐槽渾然不知，佩因特忙完坐回轎車上時，距離晚宴開始只剩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完蛋啦——要遲到了——要被媽媽抓到把柄了！
佩因特，17歲，人生大危機！
用在違反交通法規的邊緣反覆試探的速度，佩因特成功在晚宴開始的時候踩點抵達大酒店——的走廊。
[算你小子走運。]
克裏茜氣勢十足地隔空點點自己兒子，轉身投入觥籌交錯的前廳中。佩因特通過肢體語言解讀出母親的話，心裏頓時毛毛的。
“佩可。”
男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來來。”
走廊不遠處面容溫和的男人坐在輪椅上對佩因特招手，等他來到身邊時，將手裏的橘子糖放到佩因特的手心。
“你的小護身符。”
手順著男人輕柔的動作握住糖果，掌心裏的包裝紙略有些硌手。
這是佩因特小時候留下的習慣，那時他只有10歲。第一次被克裏茜帶上舞臺，面對比自己高大又黑漆漆的專業攝像機，緊張得直哭。是克裏茜急中生智，用口袋裏的糖果騙佩因特說是妖精送來給予他勇氣的禮物。
自那次之後，每次需要佩因特面對公眾時，他的家人總會給他一顆屬於妖精的橘子味硬糖。現在佩因特當然知道這不過是母親哄小孩的把戲，但小小的糖果仍舊給予著他寧靜與自信。
“謝謝，你好好休息。”佩因特扶住輪椅的把手，將艾爾伯特推到休息室。“剛剛的發布會你怎麽也在臺上？媽媽同意了？”
艾爾伯特安撫性地拍拍佩因特的手背，說：“她同意了。放心吧，沒有勉強。茜茜肯定在找你了，快去。”
“好吧。一會兒見，爸爸。”
“一會兒見。”
舉行宴會的酒店屬於韋恩企業，所有人都對兩個企業的日常貼貼行為見怪不怪。
在哥譚，如果韋恩企業有什麽新動靜，十次裏會和哥倫巴產業同框七次。鑒於兩個家族之間親密的關系，在克裏茜蒂娜出生的時候，富人圈子裏傳著她會和布魯斯·韋恩定娃娃親的流言。
從她出生，一直到結婚生子，流言也更疊了好幾個新版本。
現在最新的版本是——布魯斯·韋恩愛而不得，頻繁更換女伴只為讓青梅竹馬生氣吃醋。
畢竟是牽扯到哥譚兩大產業，媒體也不敢太放肆。只是暗戳戳地在每一個相關報道裏提一嘴，讓他們放棄捕風捉影是不可能，讓他們當出頭鳥更是不可能的。
佩因特就是討厭這些虛偽的交際，討厭這些披著友善外皮的推杯換盞。一個又一個賓客從面前停留，離去，嘴裏喋喋不休著那些換湯不換藥的誇獎，與給足了面子的奉承。
這裏是這樣，學校裏也是這樣。那一具具形態各異，光鮮亮麗的軀體中，都封裝著暗淡無色的靈魂。他想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裏，和貓蜷縮在一起。他的世界將會陷入一片寂靜，所有的光都會離他而去，只剩下黑暗。
但身為哥倫巴的一員，用得體禮貌的笑容和去面對家族應酬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舅舅他們應酬得比我多。我只用再堅持兩個小時就解放了！
佩因特用笑容送走面前的貴婦人，心裏掰著手指數時間。
宴會的人群突然騷動起來，順著其他人的視線看向門口。兩個娛樂板塊的寵兒肩並肩，誰也不輸誰地同時抵達宴會現場。
他們在準時抵達和至少比對方早到之間，選擇了後者。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兩人都沒帶上女伴，或許是考慮到這場宴會的主角是個未成年？
多麽貼心。
無論何時何地，他們都是鏡頭最愛的對象。兩個男人像互相攀比的花孔雀，舉手投足間盡情散發他們那該死的魅力，對於遲到有沒有不好意思？這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Oh，還是有的。
佩因特站在角落裏，端著他的橙子果汁。遠遠看著托尼·史塔克和布魯斯·韋恩雙雙穿過人群，精準地抵達克裏茜面前。
布魯斯臉上的營業的笑容變得真誠中帶著些拘謹與愧疚，就像你的鄰家弟弟。托尼則維持著一貫高傲自信的模樣，只是與克裏茜的互動能看出兩人關系親密。
而克裏斯蒂娜？
她先是和托尼握手，然後互相擁抱。禮貌得體，優雅大方。
接著敞開雙手，給哥譚甜心一個熱情的熊抱。布魯斯被這個擁抱擠得後退半步。
喲喲喲！哥譚寶貝？你這後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你折磨我的那社牛的勁兒呢？
哈，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佩因特看完到布魯斯吃癟，美滋滋地低頭喝果汁。再擡頭就看到自己親愛的母親——克裏茜狠狠地親了布魯斯臉頰一口，他們附近的閃光燈瞬間不要命似的嚓嚓直響。
佩因特：...
你倆至今還有流言，我媽需負主要責任...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韋恩先生。回家一定讓舅舅好好教育她...
克裏茜滿足了自己的貼貼需求，就一手挽著一個人往佩因特的方向發起沖鋒。
啊啊啊——
感到大事不妙的佩因特無助地站在原地，像個被按了靜音鍵的土拔鼠，只能無聲尖叫。
“佩克~你的托尼叔叔和布魯斯叔叔。”
克裏茜將人推到佩因特面前，對三人揮揮手就離開了，像是要去找什麽人。
“晚上好，托尼叔叔，布魯斯叔叔。”佩因特像是蹲在原地等著投餵的小貓，乖巧十足地問好。
“看起來你在哥譚過得還可以。”托尼單手插兜，將手裏的墨鏡插/進西服的口袋。蜜糖色的眼睛先是將佩因特打量一番，又瞪向布魯斯問道：“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布魯斯面不改色，嘴角挑起的弧度甚至有炫耀的意味。
“當然不是。我們一直很熟悉。”
布魯斯朝佩因特眨了眨眼，那雙眼眸在燈光下宛如不小心倒多了糖漿的藍色瑪格麗特。托尼的目光瞬間移回佩因特身上，仿佛在譴責他怎麽不聲不響多了個叔叔。
佩因特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麽托尼如此熱衷於當自己的野叔。據他所知，鋼鐵俠的崽都是超英，最新的那個好像叫蜘蛛俠。自己一個普通人混在裏面，未免太突兀了！
他在社交軟件上看過蜘蛛俠的錄像，年輕的超級英雄倒掛在鏡頭中和市民打招呼，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活潑又好動，整天都充滿活力地在紐約飛檐走壁，哪怕蒙著頭罩都住擋不住他聲音裏透出的歡快。
“周二是哥譚大學的開放日。我和布魯斯叔叔見過一面。”佩因特嫻熟地一心二用，腦子裏播放蜘蛛俠avi，也不耽誤嘴上的回答。
“還是我先來的。”托尼伸手勾住佩因特的肩膀，伸手拍拍他的頭頂，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化妝師耗費半個小時為佩因特打理整齊的發絲被拍亂，在燈光下顯得他毛茸茸的。
現在這樣反而更加符合他的年齡。
長不大的男人們無聊的攀比被克裏茜打斷。
“雖然你們聊得不錯。但是佩克會更想和同齡人相處，勞駕讓讓道，先生們？”
克裏茜帶著身側的男孩一起擠走兩個幼稚的大人，輕松占領佩因特的視區c位。
“這是提姆·德雷克，是布魯西的養子。”
布魯斯有樣學樣，將手搭在養子的肩上。
被搭肩的提姆：...一些不必要的親密...
提姆對眼前的同齡人並不陌生，他們在哥譚小巷裏連續遇到過兩次。也稱得上是熟人，盡管只是單方面的。
奇怪，剛才怎麽沒認出來？
疑問從提姆的腦袋裏溜達一圈，沒留下任何痕跡。
晚宴的主角就算在角落也不會被忽略，提姆只是沒主動上前打招呼。克裏茜倒是想帶著他和佩因特認識，被提姆用等布魯斯一起這個理由擱置了。
“你好。”
提姆向佩因特伸出手。
“佩因特·哥倫巴，很高興認識你。”
佩因特也沒有猶豫，握住了提姆的手，輕微晃了兩下就松開，禮貌又疏離。
再過一會兒如果沒人的話，他應該就要躲到外面去了。
提姆輕易地從肢體語言中，解讀出此時佩因特心不在焉的狀態。
家長們並不介意孩子之間有些冷淡的氛圍，只當是有大人在，放不開。於是克裏茜又拐著兩個大的去應酬，給小輩們留下獨處的空間。
克裏茜能看出來，她的寶貝兒子社交能量已經徹底清空。再不給他擋擋人，周六恐怕會捉不到人回老宅開家庭聚會咯！
兩個男孩杵在原地，誰也沒說話。佩因特見提姆只是盯著手裏的果汁，沒有絲毫交流的欲望。也閉緊嘴，目光虛浮地盯著燈光發呆。
不知道外面的花園有沒有野貓。
但是新衣服沒有貓條，得去休息室拿。
...他還在發呆，我可不可以偷偷溜走？
“發呆中”的提姆現在腦袋有些亂。自從聽到佩因特的名字之後，好像有很多記憶像蘇打水的氣泡一樣，滋滋滋地往外冒，炸開的氣泡弄得他有些恍惚。
哥譚的小巷子，受傷的幼貓，蝙蝠電腦裏的檔案，只有看著照片時才能認出的五官。糾纏成結的思緒被用一把梳子，輕柔地梳理開。提姆清晰地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單純的普通人。
提姆隱晦地搓搓指尖，偵探的求知欲與義警的控制欲開始掌控他。
他之前在彈奏什麽曲子呢？
一個被放棄的疑問重新浮出水面，機會難得不是嗎？原本以為不會得到的答案，現在就這麽大咧咧地擺在眼前。
“佩因特？我可以這麽喊你嗎？”
提姆斟酌一下，決定先從名字上拉近關系。對方黑曜石般的眼眸轉動，混著暖黃的燈光映出自己的面容，漆黑的寶石上流淌著敷衍的笑意。提姆聽到對方說。
“當然。”
“那麽我叫你佩因特，你也叫我提姆。”
提姆笑著舉起手裏的果汁，又說：“我感覺我們能成為好朋友。”
佩因特的眼裏流淌著其他一些情緒，仍然疏離，也舉起端著果汁的手與提姆碰杯。兩個玻璃杯輕輕磕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就這麽感覺吧。”
韋恩闊佬是社牛，果然他的孩子也是社牛。
誰曾想未來的佩因特會對自己這句話嗤之以鼻，韋恩家真正的社牛還沒出場呢！天真！此時此刻，布魯斯和提姆顯然是霸占了佩因特心裏的社牛榜單Top1Top2。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提姆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矢車菊藍的眼睛透露出純粹的好奇。
佩因特對這樣的眼神很熟悉，他的“朋友們”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們會問：“你的母親...”
“你之前在演播廳裏彈的是什麽曲子？”
“什麽？”
佩因特瞪大雙眼，很是吃驚。提姆的問題和他想的完全不同。以往的同齡人社交場合可不是這樣的，他們只會好奇自己的家庭，好奇大明星私底下的模樣，又好奇自己身體不便的父親。
或許沒有什麽惡意，但總讓佩因特感到不快。
“發布會的時候，我坐在你背後。看到你在敲曲子。”
提姆擡起空閑的手，晃動手指做出幾個彈鋼琴的動作。提姆感覺佩因特的眼睛隨著自己的動作變得亮晶晶的，像是一片靜謐的星空。
“一開始是月光奏鳴曲，後來都是小星星變奏曲。”佩因特停頓了下，像在取舍利弊。“我喜歡和夜晚有關聯的東西。”
獲得謎底的提姆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
“夜晚有關的？那——蝙蝠俠？”
“會有哥譚市民不喜歡蝙蝠俠嗎？”
佩因特露出今晚第一個真正的笑臉。
“你說得對，有些時候小混混會在網上用被蝙蝠俠揍的程度來攀比。”提姆又附加上一句，“越重越自豪。”
新朋友這番話成功讓佩因特露出貓貓宇宙.jpg。
這是何等深沈炙熱的愛啊——我果然還是一個不夠合格的哥譚市民啊！
“在哪兒看的？最近新公測的那個匿名APP”
“是哥譚的本地論壇，只有哥譚IP能登上去。”提姆看佩因特一臉期待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十分幹脆地拿出手機說：“我們交換個郵箱，我發地址給你？審核有些嚴格，我教你。”
佩因特立刻點頭如搗蒜，興沖沖地等提姆教自己怎麽註冊論壇。同齡人之間的友誼總是會因為一件小事而迅速升溫。
“晚上好，小哥倫巴先生。噢，還有德雷克小先生。”
有不識趣的大人闖入了男孩們的小王國，還用著不討喜的腔調發言。
來人是大都會的富豪——萊克斯·盧瑟。佩因特迅速切換成營業模式，向萊克斯點頭問好。
“晚上好，盧瑟先生。希望晚宴能讓您感到愉快。”
“晚上好。盧瑟先生。”
提姆也熟稔地擺出哥譚寶貝同款假笑。
不得不說，年輕小輩哪怕是假笑，都比那些商場老油條的令人舒適。假笑怎麽了，那也是真心實意的糊弄你。
提姆隱晦地掃視整個大廳，果然在不遠處的餐桌旁，看到探頭探腦的克拉克·肯特小記者。兢兢業業的小記者不僅要工作，還要關心盧瑟的動向。在註意到提姆的視線之後，露出一個氪星人特有的狗狗笑容，揮揮手和提姆打招呼。
好安全的晚宴，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更安全了。
看看這裏都有誰吧，哥譚噩夢（附帶紅羅賓），人間之神，紐約鐵罐，HA——剛剛走過去的亞馬遜公主嗎！？
不愧是大明星，不愧是超英同人界的老大哥，真是什麽人都認識啊！
提姆悶了一口果汁，這裏的超英濃度高得讓他感到窒息。
好不容易把盧瑟聊走，佩因特徹底失去了他的笑容。他現在迫切地需要逃離這裏，去沒人的地方，抓一只無辜的野貓摸一摸。
對人過敏了，渾身難受，感覺有美洲大蠊在身上爬...
“你想出去走走嗎？這裏太悶了。”耳邊傳來提姆壓低的聲音。 “我知道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
佩因特忙不疊地點頭，只要能遠離人群！
提姆就用一句話，成功拐著宴會的主角一起躲清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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